GOGE

在屏风后面重逢顾昀的长庚忍不住夜闯客房，强吻了顾昀。顾昀惊喜于长庚的出现，在城内各处寻找未果，却在土地庙找到了一个肚子被剖开的濒死蛮人。

（有血腥及重口味描写慎入）

太阳从天穹之顶逐渐步向地平，骊城中心那高大肃穆的浮屠，投下了一道延伸的阴影。帮工的百姓们陆陆续续从各层塔楼中走出，到监工处领取了一天的报酬。每个人临走之前都会再抬头望一望高塔，脸上带着十足的满足和虔诚，就好像在望着他们的新生命。毕竟，这是他们一担一担地挑着木材，亲手搭建而成的，修不修得了功德另说，但肯定修复了他们无所适从的生活。

除了最顶部的那层塔楼。据说那是最接近神灵的地方，未经冲元法师的允许，没有人可以擅自出入那里，只是每天都有大量的建材和食物运输上去，没有人知道谁在最顶层修建，所有人也都约定俗成地做好本分，不随便打听。

一个颀长的人影投射在雕栏上。势单力薄的夕阳无法温暖顶楼的空间，寒冷的夜风已经肆无忌惮地席卷而来，那人笔直地迎风站立在窗前，不知道在眺望着什么。

他的身后跪立着一个男人，面庞的青涩尚未完全褪去，身形已经同成人般魁梧，粗厚的麻布衣服半敞在胸口，露出了漆黑的狼图腾。

他一开口，说出的话语全然不是中原的语言。

“伟大的狼神，最后一个祭品已经宰杀完毕，您需要的东西已经全部收齐了。”

说完，他用期许的眼神偷瞄了一眼面前的人，可被称为狼神的男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立着，什么反应都没有。

蛮族少年慢慢低下了头，安静地跪在地上，不发出一点声音，耐心地等着下一个指示。

他虽然年轻，但却是个懂规矩的。狼神的话语就是他的规矩，不可忤逆狼神，不可质疑狼神，更不可揣测狼神的深意，这些规矩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，不光是出于他的信仰，更是出于他的本能。求生的本能。

他一侧身，就能看到堆砌成山的漆黑的海纹纸。只有靠近了仔细看，才能发现这些海纹纸并非原本就是黑色，而是浸透了血液而转变而成的绛红色。而这些海纹纸是怎么得来的，他作为狼神的心腹，自然是一清二楚。

一想到这里，他的背上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，胃里一阵翻腾，差点呕了出来。

他拼命把这股冲动压了回去，惊恐地抬头看了看狼神，生怕这一丝恐惧透过空气，传到了对方的身上。

“我不会变成那样的。”他强迫自己想到，“只有弱小的狼才会被族群抛弃，这是自然规律，是神的选择，为了让我们的部落永远保持强壮，那些弱小的人必须死。”

强者生存。

这是部落的长老们一向贯彻的道理。他还记得，狼神的身影刚出现在部落，三婆婆和大管家就急切地宣布狼神降临，要推翻加莱荧惑的统治。前狼王像失心疯一样仰天长啸，拔刀指向狼神，要和他死斗，没想到却轻易地死在了对方手下，尊严尽失，狼狈至极。

蛮族少年作为前狼王养在身边的卫士，自然亲眼目睹了这场惨烈的决斗。狼神不出一刻钟便隔断了加莱的脖子，然后像抓住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羊羔一样抓住他的脖子，稍一用力，把前狼王的头颅转了三百六十度，腥红的血液喷溅在在场每个人的身上，没有人行动，没有人出声，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。

而狼神只是把加莱的尸体撂在了一边，脸上既没有欢喜也没有悲伤，空洞的瞳孔不知在看何处，仿佛刚才做的只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。

所有的贵族立刻拜倒在狼神的脚下，并由狼神亲自指定，推了前狼王的三王子作新狼王。三王子神志不清，明眼人都能看出，狼王只是个傀儡，实际掌控至高无上的权利的，还是狼神，这举世无双的邪神乌尔骨。

蛮族少年敬畏地看了看狼神的背影。他不了解狼神，没有人了解狼神。人们都说他是神女和中原皇帝的孩子，身上一半流着神圣纯净的血，一半流着至尊皇室的血，注定要带领部落重新夺回草原霸主。可他向同胞举起屠刀也没有丝毫犹豫。从达官贵人到贩夫皂隶，只要满足他的条件，一概选成祭品。三婆婆哭破了喉咙，磕破了头皮，也没能够打动他的铁石心肠，照样带着他的祭品和亲卫们，一路由古丝路潜入中原。

狼神的身形比一般的部落汉子要显得瘦弱些，中原的痕迹在他的脸上不占优势，却给了他一副难以捉摸的心肠。不知等了多久，蛮族少年的腿已经跪得发麻了，狼神才缓缓地开了口，也用蛮族的语言轻声道：

“图坦，你知道吗，驯化人和驯化狼是一样的。”

图坦头皮渗出汗珠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，只好说了一声“是。”

狼神若无其事地继续道：“应该说，驯化人比驯化狼更简单，因为你不知道动物的心理是什么，但人的心理却很好捉摸。只要他们做了对的事，就给他们想要的，做了错的事，收回他们想要的，他们就会自觉地去做对的事了。”

狼神很少对他说这么多话。以前总是直接下命令，从来不解释自己的用意，图坦有些受宠若惊，下意识地觉得狼神今天心情似乎很好。

“按照我的吩咐，把东西提炼出来。”狼神头也不回地吩咐道。

“是！”图坦在地上磕了个头，明知自己应该退下了，可能被刚才的惊喜冲昏了头脑，竟然斗胆继续进言道：“狼神大人，刚才听人报说，鬼乌鸦的统帅已经去过土地庙了，我们计划怕是就要败露，如果您准许，我可以今夜把他暗杀……”

话还没有说完，狼神突然回过头，一双杀气腾腾地双眼锁定了地上的图坦，低声喝道：“他少一根毫毛，你就断一根手指。”

气氛陡然紧张，他眼里的多重瞳孔已经连成了一根竖线，和狼眸一样，投射出危险的信号。

图坦吓得魂飞魄散，连忙重重地在地上磕头求饶。狼神眯着眼睛盯了他一会儿，似乎觉得索然无味了，又回过头去，道：

“暴露就暴露了，他来不及做什么。记住，东西要准备好，塔在七天之内就能建好，派人把开塔仪式的邀请函散发到临近官府去，我要方圆百里的能喘气的人都聚集在这里，亲眼看到这巨塔的建成。”

“是！”图坦不敢再多言，马上领了命令逃也似的跑了。

狼神孑然独立在窗前，毫无章法的目光渐渐聚集到一个人身上，正是他身上刚才不小心被触碰的逆鳞，安定侯顾昀。

他身上扛着一个麻袋，从土地庙进了城，避开了大道，走在人迹罕至的小径上，飞快地走向军营的方向。

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，直到人已经走到视线不及的地方，才恋恋不舍地闭上了眼。他抬起手来，用拇指极为缓慢地摩挲着自己的嘴唇，像是在回味什么似的，一颗泪珠措手不及地滚落了下来。

（未完待续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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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望能再发两次更新把这章结束！

我发现写这个很能激发很甜的脑洞，果然人是有补偿心理的OTZ