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迟到的圣诞&新年贺文，希望大家能甜一年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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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之后，繁华的京城刚刚沉寂下来，鳞次栉比的房檐上铺满了雪被。一辆满载而归的马车轧过地上的新雪，在平整的街道上留下了两道车辙，缓缓地驶到安定侯府前。

霍郸被敲门声唤了出去，看清了来人，忙不迭地奔到书房去，禀告道：“陛下，太子殿下来了。”

长庚放下手中的书卷，笑道：“快请进来。”

 

自从太子李铮随商队云游四海之后，便像上了瘾，经常往大梁外跑，足迹遍布天南地北。长庚也由着他去，派了许多高手一路护送，每次待他旅途归来，都要召来听他讲一路上的见闻。

近日顾昀也在侯府休沐，听说太子从远洋归来了，也兴致勃勃地去了书房。刚推开房门，一下子撞到门后面的什么东西，高高叠起的物件摇摇欲坠起来，长庚脸色一变，两步从书桌后面跨过来，一边扑向顾昀一边叫道：“子熹小心！”

顾昀被长庚扑得后退了两步才站稳，门后的东西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，刚好砸在刚才顾昀站着的地方。

李铮心有余悸地跑出来，问道：“大帅没事吧？”

顾昀站直了，用力在长庚后背上顺了两下，笑道：“没事没事，我运气一向好。几年不见，太子殿下都长成大人了，风度翩翩，不输当年的臣了啊。”

被童年的偶像这么一夸，李铮腼腆地低下头，摸了摸后脑勺。

长庚给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。

 

顾昀大大咧咧地冲长庚飞了个调皮的眨眼，抬头往房里一看，只见宽敞的书房塞满了琳琅满目的稀奇玩意儿，不用说，肯定是太子一路带回来的纪念品。有花花绿绿的油画，有长得古怪的水果，还有精巧实用的机械，简直不知道应该先看哪一个。

李铮扶起刚才砸下来的东西，重新组装了一下。顾昀这才看出来，这是一颗绿油油的大树，树上挂着各种颜色的小球，球体发着光绕着树身旋转着，把房间照得五彩缤纷。

“这是从西洋带回来的。”李铮讲解道：“他们为了庆祝某个神降生的日子，每家每户都要放这个树。我觉得好看，就带了一个回来。”

“好看，确实好看。”顾昀赞叹道。

长庚伸手摸了一下树上的球，发现球体没有想象中的烫，看来也不是很消耗紫流金，道：“听说西洋人历法和我们不同，但每个人家期待节日的心情，应该都是一样的。”

李铮点点头：“他们在节日这一天，也要全家团聚，互赠礼物。纵使天南地北天渊之别，但是里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。只是，他们比我们更善于表达情感。”

“表达情感？”长庚和顾昀同时问道。

李铮解释道：“是啊，他们完全不认为表达情感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，亲人之间，朋友之间，爱人之间，很轻易地就能把爱说出来，每天都把爱挂在嘴边。”

长庚把“爱人”这两个字放在心口琢磨了半天，突然觉得手上这会儿烫了起来。

顾昀不解道：“不说他们就不明白吗？”

李铮想了想，道：“嗯……也不是不明白吧，他们不光是说，连行动也一样，夫妻一定要挽着手走路，见面和离别的时候都要拥抱，而且在大街上经常能见到男女在亲吻……”

顾昀窘迫地挥手打断道：“停停停，这也太……”

李铮尴尬地咳了咳，随手拿过一个半人高的铁管，介绍道：“这是节日的时候会用的焰火，和普通的焰火不一样，它会从一头持续地喷出来，插在地上朝天放，可以持续小半个时辰呢。过几天就是西洋历的新年了，大帅不妨在侯府试试。”

顾昀接过来掂了掂，发现和割风刃的重量差不多，点头道：“这个好，有时间给灵枢院一个，让他们想办法批量产一些，也让咱大梁的百姓春节的时候也能用上。”

 

李铮在安定侯府的书房里待了半宿，把带来的礼品都介绍了个遍，这才告辞回宫去了。

顾昀拿着新得的玩具还在研究，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悠悠的：“爱人。”，差点吓得又把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，背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，回头吼道：“又不是西洋人，跟人家乱喊什么？！”

长庚把自己也瘆了个半死，打了个哆嗦道：“我就试试……果然还是不适合，以后不叫了。”

说着，他上前来把手环在顾昀的脖子上，问道：“真是奇怪，为什么西洋人说得，我们说就这么奇怪？”

顾昀没好气地回道：“人和人又不一样，他们说是他们的事，和我们有什么相干。”

长庚“唔”了一声，想了想，又道：“可是你叫我‘心肝’就不奇怪。”

 

顾昀：“……”

他们家陛下这是又吃错什么药了？

 

长庚见顾昀无语，不依不饶道：“你还说过我是你的伊人，还说过要给我一生到老，给我写的信，什么肉麻的话都有，也不奇怪，为什么就是说爱这个字这么……”

顾昀转过头来，看着长庚的眼睛道：“我不说，你就不明白吗？”

灯光映照在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里，如深不可测的潭水摇曳出奇异的光波。

长庚被他看得心里一阵悸动，弯了弯眼睛：“岂敢。”

说完，落下了一个长久的吻。

 

第二天，顾昀挑挑拣拣，选了一些李铮带回来的西洋玩物送去了灵枢院，和那帮子老少棒槌们不知道在密谋什么，每天早出晚归，提前回府的皇帝陛下都很难逮住他。

长庚怎么问都问不出姓顾的到底在干什么，只好由着他去，自己秘密地把葛胖小叫来审讯了一番，谁知葛胖小竟然铁骨铮铮，硬是没有供出顾昀来。

过了几天，长庚在床上找到了一个纸条，上面是顾昀的字迹，写了个时间和地点，让长庚独自前来。

长庚在心里算了算，正是西洋历的新年，原来他神神秘秘地竟然是为了今天，不由得心里一暖，把纸条仔仔细细地叠好，放在贴身的衣袋里面，甜甜蜜蜜地等到了下朝，就去赴约了。

没想到，在约好的地方人已经不少了：葛胖小和曹娘子见到长庚，连忙开心地朝他招起了手，沈易抱着儿子，身边站着陈轻絮，了然穿着才洗过的白袍子，笑眯眯地对长庚点了点头。

长庚也笑着对他们点头回礼，左右看了看，却没有发现顾昀的身影，诧异地问道：“子熹呢？”

葛胖小伸手一指漆黑的夜空：“侯爷在那儿呢！”

长庚一抬头，只见漆黑的夜空之中竟然划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，犹如一颗流星。

葛胖小和曹娘子激动地大喊起来：“成功啦！”

长庚定睛一看，原来那道流星是一架玄鹰，那玄鹰炫技一般地在空中翻腾了好几圈，拖出一条长长的波浪线，像一把灵活的刷子，在漆黑的夜空中悠然地作画。

沈易怀里的孩子还在牙牙学语，拍手叫道：“好看！好看！”

葛胖小兴奋地涨红了脸，语速飞快地对长庚说道：“侯爷把西洋的新焰火拿来，问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安装上玄鹰，我一看，可巧了，那管子的长宽正好可以卡在玄鹰的后壳上，就加班加点地做了出来，没想到效果这么好！”

长庚毫不买账地回道：“你们真是……那可是有火的，要是不小心点着了金匣子怎么办！”

曹娘子赶紧灭火道：“大哥你就放心吧，你信不过葛胖小就算了，还信不过侯爷吗？他有分寸的。”

“他有个屁的分寸！”长庚没好气地追着玄鹰跑了过去，朝空中喊道：“顾子熹————你给我下来————”

空中的玄鹰似乎是听到了呼喊，拖出的焰火顿时掐掉了一半，亮着的半截在空中闪了片刻，也淹没在了黑夜里。沈易的儿子歪头疑惑道：“没了？”

长庚刚松了一口气，之间夜空中又亮起了夺目的光辉，被玄鹰引领着，画了一个大大的桃心。

沈易奇道：“顾子熹又吃错药了吗？怎么在天上画了个屁股？”

其他人也是同样的一头雾水。

只有长庚知道，这个符号的意义。他再骂不出来，只是呆呆地望着空中的顾昀，就像在乌尔骨的深渊之中仰望着唯一的光芒，张开嘴，无声地念出了那个字。

爱。